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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布日期:2024-11-21 浏览量:  

  金年会诚信至上緩緩爬上腳手架,打開工具箱,屏息凝神,輕捏洗耳球小心吹去壁畫上的浮塵,注漿、回貼、滾壓……上午8點多鐘,壁畫修復師付有旭早早趕到莫高窟,開始新一天的“面壁”作業。從事文保工作37年,經他“妙手回春”拯救的壁畫面積已超過2000平方米。

  坐落於甘肅河西走廊西部盡頭的敦煌莫高窟,擁有735個洞窟、4.5萬平方米壁畫、2400多身彩塑,被譽為“人類文化藝術的寶庫”。

  今年是敦煌研究院建院80周年。80年來,一代又一代敦煌人秉承“堅守大漠、甘於奉獻、勇於擔當、開拓進取”的莫高精神,潛心保護修復敦煌石窟、研究敦煌學、傳播弘揚敦煌文化。

  如今,敦煌研究院全面負責敦煌莫高窟、西千佛洞、瓜州榆林窟、天水麥積山石窟、永靖炳靈寺石窟和慶陽北石窟寺的管理保護,形成了“一院六地”的運行格局,發展成為我國擁有世界文化遺產數量最多百集精品微课、跨區域范圍最廣的文博管理機構,也是最大的敦煌學研究實體。

  付有旭的工具箱裡,“藏”著上百種壁畫修復工具。“毛刷、棉球、注射器,每一種都有獨特的作用。”付有旭說,敦煌石窟的營建始於4世紀,窟內壁畫有著上千年的歷史,既脆弱又珍貴,損失一點,就可能再也補不回來。為此,他工作時總是小心翼翼,往往10多天才能修復1平方米。

  這種慢工細活的效果如何?打開手機相冊對比,修復前的壁畫,人物面容模糊、山水輪廓破碎,透過裂痕甚至能看見壁畫后面的牆體,幾乎快要整塊脫落。而修復后的飛天,面容秀麗,背上雲帶飛卷,胸下流雲飄旋,姿態優美而有氣勢。

  莫高窟地處大漠戈壁,氣候的干旱是壁畫得以保存的一個重要因素,但地層中含有大量可溶鹽,隨著溫度變化,不停地潮解、結晶,向壁畫遷移,進而傷害壁畫。

  為攻克這一難題,敦煌研究院文物保護團隊耗時7年,試驗了80多種不同拼配比例的材料,摸索出“灌漿脫鹽”的技術,並在莫高窟第85窟完成修復。在治愈壁畫“癌症”的同時,敦煌研究院克服重重困難,逐步探索研發了起甲回貼、空鼓灌漿等壁畫病害修復關鍵技術,確立了一整套壁畫保護的科學程序,促成《中國文物古跡保護准則》的出台。

  “第66窟窟內二氧化碳濃度升高,注意合理疏導游客。”在敦煌研究院石窟監測中心,一塊碩大的屏幕上,實時更新著莫高窟洞窟本體及微環境監測數據,窟內的溫濕度、二氧化碳濃度等信息一目了然。

  “游客參觀洞窟會引起溫度、濕度及二氧化碳濃度變化,我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數值控制在合理范圍內。當超過安全值時,及時發出提醒,讓洞窟得以‘休息’。”敦煌研究院石窟監測中心副主任張正模說,每個開放的洞窟中都裝有監測設備,相當於給洞窟做實時“體檢”。

  如今,敦煌研究院利用環境監測設備,以分鐘為單位獲取洞窟內外的環境狀況。“運用物聯網、無線傳感器等技術實時監測,不僅可以預警潛在風險,也為開展預防性保護提供可靠的數據支撐。”張正模說,目前研究院已建成國內首個石窟寺監測預警省級平台,實現了院屬6處石窟監測信息的共享。

  近10年,敦煌研究院相繼實施了石窟本體保護修繕、崖體加固治理、環境整治提升、安全消防建設等130余項工程,使6處石窟文物的保護狀況得到根本改善。

  從零下30攝氏度到零上60攝氏度的溫度,從10%到90%的相對濕度,再到一年四季風、雨、雪、太陽照射等各種氣候條件的模擬……作為我國文化遺產領域唯一的全氣候大型物理仿真模擬平台,多場耦合環境模擬實驗室對文物保護材料研發、病害機理研究、預防性保護和保護工藝研發等發揮著重要作用。

  “在多場耦合環境模擬實驗室中,可以實現‘與時間賽跑’。”敦煌研究院青年研究員裴強強說,以干旱環境為例,模擬一個年周期僅需一個多月時間,極大縮短了研究周期。

  從搶救性保護到預防性保護,從壁畫、彩塑,延伸至土遺址、石窟寺,隨著時代發展,敦煌研究院文化遺產保護的技術、方法和手段不斷升級完善,形成了全方位的科學保護體系。據統計,從敦煌保護實踐中總結的經驗,已應用到300余項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工程中,並為中亞、東南亞等共建“一帶一路”國家的文化遺產保護提供技術支撐和中國方案。

  隨著銀幕亮起,球幕電影《夢幻佛宮》精彩上演,莫高窟極具藝術價值的7個經典洞窟依次出現在觀眾面前,精美的壁畫近在咫尺,形態各異的塑像仿佛觸手可及,20分鐘的觀影時間裡,觀眾連出贊嘆。

  敦煌研究院於2014年建成投用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,通過數字敦煌資源制作了《千年莫高》和《夢幻佛宮》兩部數字電影。10年間,這裡的觀影人次突破1400萬,既為游客帶來全新的體驗,也緩解了因游客數量激增給洞窟保護帶來的壓力。

  早在20世紀80年代末,時任敦煌研究院常務副院長的樊錦詩就前瞻性地提出“數字敦煌”的概念,希望利用數字化技術讓莫高窟內的文化遺存永久保存、永續利用。2006年,敦煌研究院成立了專門從事文物數字化保護的數字中心,聯合高校、科研院所和相關企業協同攻關。

  “數字化採集,就是把洞窟、壁畫、彩塑以及與敦煌相關的文物,通過高精度攝影錄像,生成數字圖像。”敦煌研究院文物數字化研究所所長俞天秀說,這項工作聽起來簡單,但若想把敦煌文物原原本本復刻進電腦,過程極為復雜。

  “首先,要綜合考慮洞窟大小、形狀及損壞程度和攝影難度系數,設計完善周密的數字攝影採集方案,並對方案進行科學論証。然后使用定制軌道、攝影車等專業設備進行拍攝。”走進第341窟,工作人員正在採集主室北壁上的圖像,俞天秀介紹,拍攝時,必須使用恆溫冷光源,確保人為影響降到最低,其間,圖像色彩、清晰度也都受到嚴格控制。

  “採集工作,不僅枯燥,而且十分考驗耐心。”從事數字化採集、拼接工作10多年的安慧莉說,在一方小小的洞窟,動手組裝儀器、鋪設軌道,頗有“螺螄殼裡做道場”的意味,既要保証拍攝精度,更要避免傷害壁畫,“不能著急,也不能差不多就行。倘若一個環節出差錯,各個環節都會有問題,來不得半點馬虎。”

  2020年,敦煌研究院文物數字化研究所申報並立項莫高窟第130窟的整窟數字化保護項目。“第130總高28.2米,壁畫面積超過1500平方米,窟內還有一尊26米高的佛像,不僅體量大,牆面曲度還高,為精確拍攝到壁畫和佛像細節,團隊進一步改良設備,前后共投入4個組16人,歷時2年多完成採集工作。”俞天秀說。

  完成採集,僅是第一步。“由於每張照片拍攝的都是局部影像,我們后期還要拼接,以顯示出完整的壁畫。”安慧莉說,這類似拼圖游戲,需要人工盯著屏幕,一點點修正,“拼接的誤差需要控制在毫米間,就是人物的根根發絲,也要‘無縫對接’。”

  如果說古代的工匠與畫師,苦心孤詣、開窟作畫,為世人留下敦煌壁畫,那麼今天的敦煌研究院數字化團隊,則憑借科技將歷史存檔。“完成這項工作,需要投入大量人力物力。剛開始,一年隻能拍2到3個洞窟。”俞天秀說,隨著技術成熟,現在一年可以拍20多個洞窟,拼接10多萬張圖片。

  將彩塑、壁畫數字化,敦煌研究院是國內的先行者。從起初無現成經驗參考,到后來經過實踐探索形成方,如今,敦煌研究院總結、制定出一套工作規范流程,形成了採集、加工、存儲等方面的13個標准,得到上級部門的充分肯定。

  “數字化之后的莫高窟,不僅能讓更多人便捷地領略石窟藝術的魅力,而且能夠永久保存。”俞天秀說。截至目前,敦煌研究院數字化保護團隊已完成敦煌石窟295個洞窟的壁畫數字化採集、186個洞窟的圖像拼接處理﹔完成7處大遺址、45身彩塑的三維重建,以及212個洞窟空間結構的三維激光掃描。

  目前,已有2000多萬人次登錄“數字敦煌”資源庫平台瀏覽超高清分辨率圖像,並對30個洞窟展開720度全景漫游。此外,點擊“數字敦煌·開放素材庫”,還可以進行二次創作,經過審定后再次上傳素材庫,成為新的數字資源。

  輕擺腰肢,手臂劃出優美的弧線,舞姿靈動、扮相可愛。9月底,在敦煌研究院“典范”“高地”成果展上,敦煌莫高窟官方虛擬人“伽瑤”格外吸睛。這位由敦煌研究院精心打造的虛擬動畫形象,可以通過洞窟壁畫講解、展覽虛擬直播、舞蹈演繹等多種形式帶領國內外觀眾體驗和了解敦煌文化。

  在其一旁,《敦煌藝術大辭典》、《甘肅藏敦煌文獻》(1—12卷)、“百卷本”《敦煌石窟全集》第二卷《莫高窟第256、257、259窟考古報告》等百余部學術專著,鋪陳新時代“文物保護學術研究傳承弘揚”的行進路徑。歷經80年發展,敦煌研究院已成為國際敦煌學研究的重要基地,一改過去“敦煌在中國,敦煌學在國外”的境遇。

  1900年,敦煌莫高窟第16窟甬道北壁后,面積僅7.8平方米的藏經洞內,驚現7萬余件古代文獻和藝術品,被學界稱作“敦煌遺書”,由此催生了一門國際顯學——“敦煌學”。可由於歷史原因,它們流散分布於全球多個國家。

  “對研究人員而言,由於敦煌遺書年代久遠,紙張狀況脆弱,翻閱次數受到嚴格限制,因此,數字化復原散落的文獻尤為重要。”敦煌研究院敦煌文獻研究所所長趙曉星說,研究院牽頭編制了《流失海外敦煌文物數字化復原實施方案》,先后與英國、法國、匈牙利等國收藏機構簽署合作協議,推動敦煌文化藝術資源的數字化共享與回歸。

  經過不懈努力,2022年,“敦煌遺書數據庫”正式上線,為全球敦煌學研究者提供高質量的學術資源服務。近年來,敦煌研究院成功申報“敦煌中外關系史料的整理與研究”“敦煌石窟文獻釋錄與圖文互証研究”等60多項國家級、省部級課題﹔創辦的期刊《敦煌研究》榮獲第五屆“中國出版政府獎(期刊獎)”。

  近年來,敦煌研究院堅持“走出去”,深入挖掘展示敦煌藝術及其研究成果,舉行了10余場“敦煌文化環球連線活動”,在以色列特拉維夫舉辦“絲路明珠·數字永恆”敦煌展,在摩洛哥拉巴特舉辦“敦煌不再遙遠——走近摩洛哥”數字敦煌展,一系列國際文化交流展以線上線下的形式同步開展,以人們喜聞樂見的形式講好敦煌故事、傳播中國聲音。

  “敦煌屬於中國,敦煌學屬於世界。”敦煌研究院黨委趙聲良表示,敦煌學的內涵無比廣闊、內容無比豐富。敦煌研究院將始終堅持以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為基礎,將學術研究作為事業發展的核心任務,不斷完善敦煌學學術研究體系和學科體系建設,持續引領敦煌學研究的發展方向,多角度、多維度解讀敦煌文化的價值,把敦煌留給人類的珍貴文化印記,保存下來、傳承下去、利用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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